(图片来自许晴微博。正是这组照片引发的争议)
许晴发了几张海外的街拍,照片中,她的墨镜与头发遮住了大半边脸,不过,那种照片的质感和光感,让人感觉她挺美的,生活也挺美的。
她收获了很多祝福,当然,也有不少诅咒。比如说,
“都老成这样了还到处卖萌装可爱real恶心!心机婊矫情得不要不要的!趁早洗洗嫁了吧别祸害小鲜肉!你已经是oldwoman了!”“老奶奶!你都那么老了别出来卖萌装逼扮嫩了好吗!”“你多大年纪了。什么年纪做什么事。我90后都没你这么作。”
真难理解啊。
可许晴连话都没说呢,这样打人打脸,得多大的仇呀。批评她的人,能谈到她的最大的“恶”,无非是觉得她在真人秀里,有“公主病”,而且还是老大一把年纪的公主病。
其实,三天两头被人狂骂“老”的女明星不止她一个,还有王菲、林志玲、伊能静,甚至更久远的萧蔷,都被人骂。比如说王菲,“都快半百的女人了还这么浪,孩子爸换了一个又一个”;说林志玲“装嫩,娃娃音好恶心”;说伊能静“不要脸,老牛吃嫩草”……云云。
我想,喜欢骂人“老”的人,大概都不打算活到四十岁了吧,不明白岁数的增长为什么值得被各种羞辱。说得好听一点的,就是“什么年纪做什么事”,那么,他们/她们认为到了许晴的四十多岁的“老”女人,应该是什么样子呢?腹间顶着个游泳圈、穿着老头汗衫,在街头巷尾坐在小板凳上摇蒲扇?每天给上中学的孩子做饭、看作业、大呼小叫?再有钱的一点的,参加“夕阳红”旅游团华东三日游?这大概就是你们口中“更年期”妇女应该有的形象吧。
问题是,“什么年纪做什么事”,可这些骂人者并没有在青春少艾时,头脑开放、思想活跃,接纳各种各样的可能。他们的岁数或者还小,但他们的内心早已老朽封闭得如同前清僵尸。
并不是所有的女明星都有资格被骂“老”。骂人也是看菜下碟的。被辱骂的,必须是那种三四十岁看起来还很水灵的,还是单身的,常在观众视线当中的,总让旁人觉得还有很多恋爱机会的那种女明星。再细分下去会发现,被骂得最厉害的女明星,往往在交往比她们年轻得多的男神。虽然许晴并没有这样公开的八卦,不过,在参加不同的节目录制时,许晴含情脉脉地望着井柏然、望着张瀚,还与华晨宇互动频繁,那种怦然而出的少女心,足以让真的少女们气得跳脚了。
也有一些女明星虽然单身,但几乎多年来都是绯闻绝缘体,如李冰冰、舒淇等,就很少被骂“老”。显而易见,是否“不安份”,决定了是否会被冠以“不要脸的老女人”称号。
(《花儿与少年》节目当中的许晴与杨洋)
你说,不认识的小姑娘能跟许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,不,还有是的:哪怕许晴
比她大二十岁以上,但许晴比她美,比她娇嗔,比她有性别魅力,更不必说比她有钱太多了;而她全部的优势,不过就是晚生了二十年。当然要把这种优势用到尽了。其实,上文那位骂许晴“趁早洗洗嫁了吧别祸害小鲜肉”的,已经道出了真相:某些年轻女性发现,她们在择偶市场上的竞争对手增加了,不仅有年轻女孩,甚至比她们大得多的女性也能插足进来。明星的这种示范效应让她们恐慌;因为,这将是以后的现实。
没有人反向考虑过一个问题:一些年龄较大的男演员与比他们年轻十多二十岁的女孩结婚或相恋,如吴奇隆、齐秦、马景涛、TVB艺人郑嘉颖、陈豪等,为什么没有人骂他们“老,不要脸”?很简单,对于女性观众来说,这种男大女小的搭配,相当于拓宽了小女孩们的选择可能,能找到成熟多金男也是一种可供幻想的模式;而对男性观众来说,哪怕他们还没啥钱,总可以寄望于以后有钱,环境改变,到时就可以找妙龄女郎了。他们的偶像是杨振宁:急啥急呢,说不定我的岳母现在还在幼儿园呢。
娱乐圈也不过是现实的升级版;婚恋当中,男性对年龄的困惑远远没有女性的大。这就出现了一种神奇的问题:世俗社会剩女、剩女地叫个不亦乐乎,这么急不可耐地催促女性在二十多岁最好完成人生的恋爱、结婚、生孩子(甚至二胎)这些过程;那么三十岁以后的还有差不多五十年时间(中国女性平均寿命77岁),是用来干嘛呢,搭积木吗?
(这组节目的照片让许晴挨了许多骂。)
这套话语策略,是在打压和贬低女性,是对女性相当不利的。但可惜的是,最爱谩骂“老女人”的网民,从它的ID的情况看来,往往是年轻女性。也许就是十多二十来岁,挥舞起贞操和守节的大捧却特别得心应手,在网上呢,就骂女明星这个“不知羞”那个“太浪”;在生活中,想必不是说这个是“破鞋”就那个是“二手”。究其原因,主要还是希望通过打压和污名化与自己不一样的女性,保住自己现在或将来的男人不变心。用辱骂别的女性,来表达自己对男权的附庸之忠贞,来向这个社会示好。
当一个人所能拥有的东西很少的时候,那样东西的重要性就会被无限放大。王小波曾写过一个傻大姐,掌握了一门钉扣子的技能,每逢来人她都特别高兴地展示,她相信这是天地间最重要的本领。当一个人啥优势都没有,惟一的有利条件就是出生得比较晚的时候,年轻,就成了一项钉扣子的技能。
就像《欢乐颂》里曲筱绡说的那样:“什么叫局限?局限就是砍柴的以为皇帝都挑金扁担。”以为每个人都得二十岁就找对象,找到以后尽快结婚,结婚以后尽快怀孕,怀了还得保证生儿子,才能换来不被抛弃的承诺。殊不知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,她们活到多少岁都可以挑自己喜欢的人挑自己喜欢的活法,人家不需要砍柴,也不需要扁担。而那些喜欢嘲笑和辱骂的人,还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:为什么金子做的扁担你还不要?
(《欢乐颂》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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