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侯虹斌|再给樊胜美二十年,她也不可能向安迪看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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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-05-12 侯虹斌

《欢乐颂》大结局了,在“山影公司”的出品当中,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总体来说,大家对《欢乐颂》的评价是不错的。但它在微博热搜榜上达到了四十多亿的点击量,并非因为它有好到这种远超同侪的程度,而是因为它所揭示的问题,正是当下社会的痛点。

和其他热播剧流连于演员的颜值(比如《太阳的后裔》)、演员带来的话题附加值(比如《伪装者》中的男男CP)不同,《欢乐颂》的争论焦点始终在剧情,以及剧情带来的张力上面。

《欢乐颂》五美,正代表了都市年轻女性中重要的五个阶层:安迪是超级金领,有财有貌,有头脑,有手腕,属于都市社会的顶层;曲筱绡是富二代,头脑活络,善于利用各种关系,还在阶层继续攀升的过程中;关雎尔依靠父荫进入了一个大公司,是典型中产阶级家庭,但她年轻平庸,还得继续奋斗才能见到曙光;邱莹莹来自小城市的中下阶层,挣扎求存,比较幼稚,工作能力仍需证实;而樊胜美,来自小镇底层,还有一群吸血的父母兄弟,她在城市中奋斗多年,职场的天花板已然可见。——她们因为种种机缘成为了邻居,中间既有互相看不惯互相讥讽,也有互相扶持和帮助。哦,不,有能力帮助他人的只有安迪和曲筱绡,她们是食物链的上层,其他三美只有在各种困惑和窘迫当中被动地等待拯救。

真是特别遗憾。高阶层的女性,不仅在金钱和社会资源上拥有无可辩驳的优势,连在智商上,都是碾压级的。这才让大家讨论得痛彻心扉。

《欢乐颂》五美。


第一季结束时,我们可以看到,每一个人的生活轨迹和情感经历,都无法脱离她所在的阶层。不管樊胜美多么渴望嫁个有钱人,但她相中的“有钱人”,其实也跟她一样,是假扮有钱;她最终选择的男友,跟她是站在同样的社会坐标上的;她纵然貌美如花、情商很高,却无法通过婚姻提升阶层。关雎尔暗恋赵医生,然而,赵医生这样的人帅腿长的优质专业男,是为曲筱绡这样的富家女准备的。而像奇点、小包总这类高端人士,更是樊、邱、关这样的女孩子们所无法看见的阶层。

对这部剧的许多不满,正来自于这里:为什么剧中人都这么在意钱?这么势利眼,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大家,出身决定了一切?

类似的题材不是没有相反的好例子。比如《欲望都市》。凯芮和萨曼莎上过的床、爱过的人,不计其数,但没有谁是时时处处陷在阶层的困绕当中的;米兰达律师和她的酒保老公,社会地位完全不同,也可以过得很好。钱这样的问题,在无数的问题中并不那么重要。《老友记》也是,六个小伙伴本身就是处于不同的阶层,但那又如何呢,他们身上性格不同,但很难看到阶级的标签。

但那是美国。某种意义上,《欢乐颂》反映的就是中国这个社会的客观现实。尽管它在艺术创作上有露骨粗鄙之嫌。

小包总(安迪男友)和赵医生(曲筱绡男友)


在中国的大都市当中,不要以为“拼爹”主要出现在找工作的时候,然后就完事了;不,从基因开始,贫富就划出了一道鸿沟;然后从幼儿园教育,从中小学教育,到大学的择校,不仅富裕阶层可以上尽可能多的学习班提高班、拿到各种各样的钢琴小提琴、航模奥数的获奖证书,他们还能早早就看到曼瑟尔·奥尔森的《集体行动的逻辑》(安迪提到这本书,导致该书紧急加印),能够张嘴就是莎士比亚《麦克白》的台词——天生就有品味、优雅、见多识广、周游世界,眼界不凡。我还没提,很可能商界的各大老板、机关的各个局长,从小就是看着她们长大的呢,要办什么事还不是自己人的事?

他们的眼光早已越过了一时的利益得失,可以看得长远,可以为更高大上的目的而奋斗,他们可以在事业的版图上开疆拓土;他们甚至鼓励不买房、以免房子限制他们的人生自由,因为他们只要想买,随时可以拿张北京地图随便挑一个栋。而普通人,却很难不把时间精力淹没在货比三家的淘宝比价中,制定的人生目标也难以超越买房和在房子上加名这种事;五百万的房子和后患无穷的子女教育,足以耗尽我们的一生。

讲真,再给樊胜美二十年,她也不可能向安迪看齐。


不过,这是客观事实,但这是一种理想的社会吗?不是,当然不是。我们想要的是一个人人有机会的、充满活力的、可以流动的社会。如果对影视剧要求不高,《欢乐颂》能客观地把这种无可奈何的事实剥开揉碎地展现给观众,也算得上是一部现实主义的好作品;但可惜的是,它也仅仅止步于此,匍匐贴地飞行,得出的结论仍然是“有钱特么太重要了”。于是,仍然一再重复狗苟蝇营的可悲现实,没有超越性,难免生出“也不过如此”之叹。

当然,糟糕的并不是影视剧,而是现实本身。


有智识,有态度,有趣味

文章版权属侯虹斌所有,转载请联系本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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