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《穿Prada 的女王》剧照)
上个月,我带着一个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女孩,一起去广州大剧院看音乐剧。因为是正式场合,观众们都穿得比较优雅漂亮,手上也都挽着个比较好的包包。这位朋友问我:是不是女人到了一定岁数的时候,都需要买昂贵的包?我说不一定吧。她又问我:两万块的包和两百块的包有什么区别?我老老实实地回答:除了漂亮一点,没有区别。
我对她说:所谓的女人必须要拥有的这样那样,你完全不必要在意。哪怕你以后三十岁了,你也照样可以不喜欢打扮,不喜欢这些名牌。还有,你也可以爱美,但不接受这些奢侈品的审美定义。没有人靠出门背上名牌包能得到体面的。——当然,如果你确实喜欢打扮,喜欢物质,也欣赏这些名牌,我可以跟你分享一些经验。
其实,这个女孩这一点上很了解我,我本人正是属于特别庸俗的那一类人,我很喜欢那些昂贵的、华而不实的东西;我信奉“包治百病”,信奉“心情不好时买包包,心情好时买包包”,一切都可以在买、买、买中得到解决。虽然我现在仍然很穷,但我会留下一定的预算,来给自己添置各种心仪奢侈品。我有许多礼服裙,没穿过或只穿过一次,买下来纯粹是因为手痒。我还很愿意去学习、了解,虽买不起,心向往之。
但是,如果不是已经明确了彼此有共同的爱好,我并不打算向年轻女孩安利我的审美和趣味。
(《穿Prada 的女王》剧照)
这个世界,早已不缺各种灌输理念的时尚文章,教导你,女人一辈子不能少的十款名牌,怎么样的穿戴搭配能掳获你的男神,哪一种妆容能让你变得更美丽……这些都很好,在那些确实需要技术指导的姑娘眼中;但如果把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和审美,误以为是最重要、最主流的一种审美,这个世界未免太单一、太无趣。
许多人都穿衣打扮的审美上经历过一些历程。最近看了一篇文章,讲“时髦初老症”。典型的症状是:出门必化妆;衣橱色彩和样式逐渐单一;买衣服越来越看重面料和成分;越来越喜欢珠宝和黄金;开始买皮草;对护肤品的投入越来越大;不喜欢古怪的潮流;包包越来越贵但都是经典款!
看得我哑然失笑。有点道理。不过,总结下来非常简单,那就是,过了三十岁以后,更喜欢贵重的东西,喜欢保值的东西,喜欢黑白灰,喜欢质地好可以穿很久的东西,喜欢价高质好的保养品。说白了,这种变化来自于“有钱了”,以及“不愿更多变化了”。
这种改变,大概是全世界服饰界的规律:少女品牌,比如各种高街品牌,都是款式活泼、多样、色彩变化多端、图案花里胡哨的,质地差一点没关系,反正穿不了多久就会过时了,大家就会去买新的款式;而贵妇风格的牌子,比如众所周知的巴柏莉、香奈尔或爱玛士,几十年的款式都没有多少变化,顶多就是在细节上有点小小的变奏,但是,就凭这种稳定风格,人家说买一件穿十年都不过时,价格还是死贵死贵的。
你说是年龄大了审美改变了也行,你说是工作多年预算更多了也可以,这是一种常见的规律。
但在中国,除了这种因为个人收入和年龄的变化而产生审美观念的变化之外,还有一个重要原因,就是中国的社会氛围有了很大的转变,年轻一代的消费观和价值观完全不同了。十多年前,使用奢侈品的,确实就属于真正富有的阶层,普通人辛苦赚的钱是要攒起来用在刀刃上的;而在今天,既便不很富裕,工作一段时间后,姑娘也会自己添置一些好的行头了。
(《一个购物狂的自白》剧照)
所以,以前常在天涯版上讨论的“背得起真的LV包的人怎么会去挤地铁呢?肯定都是假货!”这个话题在今天听来就有点好笑了。背得起名牌的人多了去,能摇得到车号、买得起车位、忍受得了塞车的人,倒不一定有那么多。还有,女上司看到女下属背的香奈儿包包比自己的新款,醋意也减少了很多了,因为,这真的说明不了什么。
十年前与今天相比,同阶层同年龄的年轻人的收入差距未必有多大;最大的改变,还是来自消费观的转变。
今年4月,商务部研究院消费经济研究部曾发布了一份《2015年中国消费市场发展报告》,其中显示,中国消费者的全球奢侈品消费去年达到1060亿美元,占全球奢侈品消费的46%,是全球最大的奢侈品消费人群。这个数字,到底算是振奋人心呢,还是不可理喻?
很羡慕现在的年轻人,我刚刚开始工作时,用的都是那种两三百元的手提包,就这样灰扑扑地过了很多年;而今天,跟我当年差不多年龄的姑娘已经可以跟上国际潮流,拎上最新款的包包了,她们与这个世界的风向是同步的。这是一件好事。
但越是如此,我越是觉得,这个商业社会里共性太多,缺少了不同的选择了。所谓的“时髦初老症”,是因为许多人放弃了尝试新鲜的风格,而顺从最主流的品牌最平庸的审美,因为这样省心。或许我也是这一类人。但对于年轻人来说,不去尝试新鲜的风格和可能,过早就顺从了平淡保守的品牌文化,是不是也是种遗憾?
我想,我们这个世界常常强调“我不同意你,但我捍卫你表达的权利”;但很少强调,“虽然我喜欢,但我不把我的趣味强加于你身上”。如今,审美的话语权,还是掌握在各种商业广告的渗透中。什么时候,趣味更多元,这个社会,才算有点意思。
本文首发自“腾讯入流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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