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喂,能否听听“女权婊”们的回应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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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-03-18 侯虹斌 阅微闺房笔记 阅微闺房笔记

这大半年来,见识了不少对“女权婊”“女权癌”的指责。或许也说明,大家对这个问题在关注了。

常识是需要不断强调的。无法逐一反驳,先列举一些常见的问题吧。

当你们在谈论女权时,你们在谈论什么

自从我开始写了一些关于女性权利方面的评论文章后,我就经常收到各种对“女权”的投诉,说女权主义者只想要权利,不想要义务;什么便宜都要占,什么亏都不能吃;更具体一点的,就是你们女权教女人干活的时候说自己是女人不愿干活,享受的时候说自己是女人要人服侍——哪有这样的道理?

刚开始时,我是不厌其烦地回答说:如果真有女人这么干还说自己是女权的,你报警吧,这是骗子。

但回答多了,我也觉得没意思。

(麦当娜的经典形象,身着高缇耶尖锥胸衣。)

(麦当娜为自己的M by Madonna系列拍摄宣传照)

(2008年,麦当娜在自己50岁的世界巡回演唱会中演出,形象仍然非常粉嫩。)

今年一月,担任联合国妇女亲善大使的女明星艾玛·沃森在联合国发表了一个关于推进两性平等的著名演说,结果很快就收到了有网站要“曝光裸照”的威胁。她在接受电视采访的时候说,“开始我的朋友们认为女权并不是一个重要和迫切的问题,但看到我一谈论女权就受到裸照威胁,他们都震惊了。它一下子就使人清醒了,这个问题必须重视,它就发生在当下。

在中国,社会问题层出不穷,女权问题看起来算不上最严重和最紧急了;但一谈到这个问题,就会冒出各种各样的指责和误解,尤其汉这些指责和误解有很多是来自知识阵营的时候,我想,这绝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问题。

女权运动已经发展了许多年,有过很多阶段性的主张和运动,再拿上世纪七十年代的“烧胸罩”之类的举动来代表女权主义,与你拿“文革”来代表今天的中国一样,都是不讲道理的。真正的女权主义者,应该基于两个原则,一个维护人权;一个是追求平等;承认人的基本权利,承认人的平等。这个平等,并不是指所有工种一律男女对半分,一个家庭中两个人薪水一模一样,而是基于两性都有同样的选择权。简单谈几条最常见的两性平等原则,就是同工同酬,同专业同考分,男女产假基本等长,社会中家庭主男与家庭主妇的比例接近,男女离婚后再婚的比例接近……

连欧美发达国家的两性都尚未真正实现,更不要说是在我们中国了。我们还有那么多被性骚扰的少女们、那么多被强奸而不敢报案的小学生们、那么多富士康得不到基本保障的女工们、那么多在家暴中忍气吞声的女性们,女权主义者的历史任务真的结束了吗?显然,这只是个开始。

(可可·香奈尔是女权主义的先驱之一,她设计的很多服装都是为了让女性穿着、行动方便,从束缚中解放出来。但她和她的品牌显然非常优雅和女性化。)

(女性吸烟装仿男装设计,但令女性更性感与优雅。左起:Marlene Dietrich、Katharine Hepburn、圣罗兰YSL设计的女性吸烟裝)

但女权主义者并不是一个组织,而是一种观念和主张,所以每个人,不分男女,都可以自称女权主义者。于是乎,各式各样的人都可以打着这个旗号出现,或者是被人硬插一个旗子塞到“女权主义”麾下。这些关于女权的奇形怪状的定义,包括:行为举止粗鲁、不温柔没礼貌没教养的叫女权;强势霸道、说一不二、擅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叫女权;公主病发作、把自己当宇宙中心的叫女权;以“驭夫术”高超为荣、以追打小三(甚至是网络上的)为乐的叫女权……“女权”是个框,什么都往里装。凡是情商低、智商不足、人品不正、价值观扭曲的女性,都扣上一顶“女权”的帽子;你们拼贴出来这种形象,当然是个妖孽,骂死活该——但这跟女权有一毛钱的关系吗?

你们所指认的这种所谓“女权者”,不仅不是女权,反而正是女权者们最反对的类型。创造出“直女癌”这个词,我没意见,但她们根本不是女权主义者,只不过是装在女性身体里的直男癌,秉承的完全是男权社会里的价值观。不管是“公主病”、“悍妇”、“大房原教旨主义”、“贪小便宜者”,这些女性令人不悦的面貌,一是因为情商智商较低,二是因为她们运用从男权社会里习得的逻辑,为自己谋利。——而正是后者,侵犯了男权中心者的固有利益。

必须承认,当代社会充满了性别不平等,并不是由男性单方面造成的,女性要承担同样的责任。很多女性非常乐意于维持当下的性别权力结构。这些女性的表现方式林林总总,有一些,是永远长不大的巨婴,患上公主病,无法从自身获取力量和信心,需要用折磨男友折磨他人来获取存在感;有一些,是人到中年便秉承“大房原教旨主义”,在悲剧感和正义感中摆出“小三都得死”的架势来捍卫男人的所有权;更有一些,是在婆媳争夺战中争抢儿子,演足宫斗戏码——这些人强势,但是反女权,因为她们的本质就是通过男性来得到她们想要的东西,没有男人她们就会死,怎么会有平等可言?

所谓的“直女癌”,是寄生在“直男癌”上面的,价值观是同构的,前者是离不开女人这个身体谋的利,后者是离不开女人的身体,但骨子里同样对女性这种性别是深深的鄙夷;这两类人是梅香拜把子——谁也别嫌弃谁。

男权者,以及那些性别为女、住在女性身体里的男权者,为何这么痛恨真正的女权主义者?因为他们只相信权力关系,信奉“不是东风压倒西风,就是西风压倒东风”,对于他们来说,世上不存在平等的关系。一旦有人提到平等,他们只能理解为夺权。

在这些人眼里,女性本来应该是依附的角色,而女权主义反对依附;所以,女权主义者必定是反对所有的女性特质,必定站在所有女性优点的对立面;于是乎,一个霸道、懒惰、无礼、无情又贪得无厌的形象便成了他们眼中“女权主义者”的图腾了。

妖魔化由此而来。

(2014年,香奈儿的新装发布会走秀,回归了香奈儿的女权主义传统。其中的“History is Her story”,令人深思。)

可能有些人会申冤:她说她是女权主义者,还会谈论波伏瓦呢,我当然相信了。事实上,当一个不学无术的官员说自己是马克思主义者,你会相信吗?一般不信。因为你有常识。但一个人说她是女权主义者的时候,你为什么就信?因为没有常识。普通人不理解很正常,这正说明女权主义者在普及工作上面还做得太不够了;但作为一个知识分子,专业知识如此匮乏,还把无知当有趣,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。

另一种说辞是,本来我也支持女权的,但听到一些女权主义者的某些激进的做法很不喜欢,所以讨厌女权。这也蛮可悲的,一个成年人的价值观如此脆弱,只知喜恶,却不能明辨是非;还以不能明辨是非为荣,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。

《绯闻女孩》女星莉顿·梅斯特说:“我认为做一名女权主义者意味着你相信平等的权利,我觉得如果你问任何人他们是否支持平等权力,他们都会说支持,无论是男是女。而如果他们说不支持……谁特么的会这么说啊?Who the heck would say that?)”她不知道,在我们这个国家,很多人,包括很多受过良好教育的人,不仅这么想,还真好意思大声说出口。


有智识,有态度,有趣味

文章版权属侯虹斌所有,转载请联系本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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